千钧一发之际，从天台下方的办公室窗台里伸出一只手，迅捷的抓住了下坠的程清歌。但因为下坠的力，手的主人也差点被带出来和程清歌一起化为天空的白鸟……但还好办公室的窗口比较高，倒不至于飞出去。
“嗯！”突如其来的停滞让程清歌闷哼一声。她睁开眼睛看向上方，抓着自己的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少年。他的五官都像是在出力一样皱起来，看着十分搞笑。
“喂，别愣着啊！快把另一只手给我！我要拉不住了！”少年的脸色渐渐变红，那是在努力憋气好让自己不至于突然脱力。但程清歌却没有依言照做。
“放开我吧……”
程清歌低下头，没有把另一只手递上去。
“再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拽下来的，我只是想结束自己这痛苦的生活，这和你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有关系！怎么没关系?关系大了！”少年咬牙切齿的用力，“你死在我面前，晚点警察来了找我我就算有一百张嘴巴都说不清！你倒是去了无事一身轻，我就得顶锅！”他有点庆幸自己抓住的是手腕，要是抓的是手掌程清歌一松手就完蛋，扁鹊重生都只能说告辞！
“……”程清歌只是沉默，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，黏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表情。
“啊啊！真是的！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！”少年有些恼怒的嘟哝了一句，随即换了一副满脸嫌恶的表情。
“那你就去死吧，真是恶心……”少年略微松手。
程清歌被这反转惊得心中一紧，身体下坠的时候下意识的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想要抓住档雨沿。
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（危险动作请勿模仿）说时迟那时快，少年早就准备好好的另一只手立刻抓住程清歌的手，在程清歌反应过来之前猛的用力！
嘭！两人摔在办公室的地板上。
水濡湿了少年的衬衣，却并不冰人。因为温暖的体温也顺着雨水传达了过来。
感受着来自胸前的暖意，少年喃喃：“a……wsl……”
没错，少年就是白流觞。今天正好是他的值日，所以一直留到现在都还没走。接到QQ电话的程清歌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，呼吸急促是因为太激动了。
废话！你暗恋多年的女神其实每晚都在QQ上陪你聊天什么的，这种情节虽然狗血但是谁遇到了不会激动?
但当时仔细一听他就觉得不对劲，首先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风声，谁会没事站在雨里打电话?其次就是程清歌的语气，听着就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偶的女孩一样，声音发颤嘶哑。最明显的就是危险的言论，说得跟交代遗书似的！
所以白流觞一觉得不对马上就飞跑上楼，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女孩。至于为什么准确的找对楼，这个真的是靠的运气……
他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浑身湿透的女孩，突然感觉生命是如此美好。
哦呀，看看这被雨水沾湿的衣服勾勒出的柔和曲线……只不过看不到表情，总感觉蛮缺憾……
突然胸口处传来阵阵温热的感觉，程清歌似乎在哭，肩膀伶仃惹人怜惜。
“诶……你别哭啊……”白流觞手无足措起来，想把程清歌抱起来但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。
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程清歌哽咽着，声音低如蚊呐。
“啊？”
“我说，为什么要救我！”程清歌猛的重锤白流觞的胸口，虽然听着蛮爽，但现实是疼的要死。
“嘶……喂喂，好疼的啊！程清歌你干什么！我救你难道还错了？你这人到底珍不珍惜自己的命啊！”白流觞怒了。
“你不会明白的……”程清歌起身。她的头发被雨水冲散了，脸色煞白，低着头面无表情。如果这时候再暗一点，大概会以为是贞子爬出来了。
“我不明白?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明白什么?见死不救吗？”白流觞一向缺少冷静和沉着，他有些暴躁的挠头，如果是个男的这么干大概他已经a上去了。
“是，我是不珍惜我的命。”程清歌轻声说着，把头昂起来与白流觞对视：“因为我人生一文不值，我的命自然也一文不值。”
白流觞看到她的脸，后退了一步。
红肿的眼眶，萎靡的表情，无神的眼眸，杂乱的头发……这一切组成了面前的程清歌。白流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程清歌，在他的印象里，程清歌一直美好的坐在教室的第一排，头发和衣服永远整洁柔顺，翘起的嘴角和喜悦的表情似乎从来不懂得忧伤，似水的眼眸里荡漾着温柔……可面前的程清歌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和这么刻骨的……悲伤?
他沉默下来。
…………
程清歌看着面前的少年归于沉默，然后绕过他走向门口。
“程清歌。”
她停住了脚步，看向背后的少年。
“雨下大了，需不需要我送送你?”
“不用了。”程清歌把门轻轻的带上。脚步蹒跚的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。才刚刚走到安全门边，她的腿却突然一软，整个人坐倒在地。
先前感觉已经干涸的泪腺又在分泌苦涩的液体，程清歌倚在安全门边，仰起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。
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字眼啊，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？填满自己生活的永远只有母亲的要求和规划。但母亲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，一次也没有，只是自说自话着，盲目鼓励着。
“清歌，你要好好努力。现在的社会没有知识是没有办法的，妈妈相信你。”
“清歌，妈妈今天有事。你拿钱去买点吃的解决一下，还有钢琴班数学班美术班之类的辅导班记得要去，这次考试争取保持年级第一啊，妈妈相信你。”
“这次的成绩怎么这么差？给你报的辅导班白去了?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！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，别闷着脑袋！”
“不舒服不是借口！老实说，你是不是在外面谈恋爱了？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，谈恋爱最影响学习了！就算有想法都要断绝！”
脑袋里尖利的女人声音似乎要把程清歌撕裂，她挣扎着站起来，摇晃着走下楼梯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，安眠药。
…………
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白流觞烦躁的转了两个圈，狠狠的一拳锤在办公桌上。
“该死，到底是谁碰了我的女神。”白流觞咬牙切齿的继续锤了两拳，“要是被我抓到了我弄不死他！”
窗外的雨更大了一些，打在没关好的窗户上噼啪作响。
“唉……”白流觞走上前去，把窗户拉好转身下楼。
虽然这么说，但白流觞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程清歌突然就成了这幅模样，甚至到了轻生的地步。
因为男朋友?可从没见程清歌和哪个男的关系亲密过。因为校园暴力?程清歌人缘那么好长得又漂亮怎么可能会被欺凌。剩下的可能性被一个个的排除，而到了最后也也没想出来什么会导致一个人性情大变。
白流觞把手抄在口袋里，看着铅灰色的天空逐渐向黑色过渡，密匝的雨点打在教学楼前的地上。
突然，他好像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。
他顺着声音看过去，只看见雨中撑着伞的中年妇女愤怒的举着手，而程清歌偏过头捂住了脸，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表情。
那个妇女他认识，是程清歌的妈妈，参加家长会的时候他有仔细的注意过。她们说了什么，白流觞完全听不见，只看到他妈妈愤怒的说着什么，然后粗暴拉着程清歌就走。程清歌在后面走得跌跌撞撞，像个没有灵魂的大个子玩具。
“……“白流觞缓缓攥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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